第357章 鬼眼 (1/2)

在一个宁静的小村落里，村民们正如往常一样，起得早早的准备开始这新的一天，当他们陆陆续续地开门走出去时，一个用竹签别住盘在头顶的发髻、穿着一身脏兮兮的道袍的，道士模样的老头微眯着眼睛捋着长须，慢悠悠地从街上走过。

一见到这老头，村民们便都露出一脸虔诚的样子来，一个个都恭恭敬敬地站在那儿，用敬畏的声音向他打招呼：“天师早啊！”

被称为天师的老头只是微微点点头，便算是回过礼了，依旧慢慢地往前迈着步子。

等他的身影走远之后，众人才纷纷议论起来，猜测着他今天又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关于未来的预测。

村民们当面称这老头为天师，背后则都称他是“鬼眼天师”，因为他的一双眼睛总是擅于发现人世间一切诡谲阴险毒辣的阴暗勾当，即使是在这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里，也并不缺乏这等让人目不暇接的明争暗斗。

这或许是与当地的几乎支离破碎的地形有关，高高低低起伏不平没有一定走势的地面，将村落分割成一块块看似不搭界的狭小的地域，隔得远的地方，村民们有时需要花半天的工夫绕一个大圈才能去一趟临近之处，这像是应了鬼眼天师的一句话：这里的风水太不好了。

天师像往常一样，从住地往附近一片阴凉的林子里去吸取天地精华——也就是呼吸清晨的带有朝露气息的新鲜空气。往常他都是第一个到达林子里。

村民们即使有比他起得早的，但是总有忙不完的活要干，绝不会浪费这宝贵的早晨的。

但是今天，天师还没走进去时，便听见林中传来微微的鼾声，他愣了愣，直到听出那是人的鼾声时，这才疑惑地走进去一瞧，熹微的晨光从树顶的缝隙中撒落下来，照在一个背靠着树干，睡得正熟的黑衣男子身上。这是个外乡来的人，不是本村的人。

天师想了想，并不想让自己的好心情被这个陌生男子给打搅了，只管扫视着林子里，寻找他经常在下面打坐冥想的那棵树，但当他扫视了一圈之后，这才发现那棵树刚好被这外乡来的人给占了，而眼下也没法将他轰走了。

天师微微皱了皱眉，像是被人侵犯了领地似的，那棵树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应该是林中风水最好的方位，好在这人看起来不是有意占了这个位子，天师自问脾气一向都是很好，因此这才没有起驱逐这不懂事的外乡人的念头。

随即开始掐着指头算着除这棵树之外，林中其它风水较好的地方，他发现风水稍次一些但算得上是第二好的地方，便是离外乡人所占的位置最近的一棵树下。

虽然不大愿意听到扰人的鼾声，但也只好先将就一下了。

天师盘腿坐下之后，闭上双目，开始进入冥想的境界中，抛却一切的杂念，将自己融入这里静谧的气氛中。这本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早已习以为常了，但是今天却怎么也无法融入到这种沉寂的境界当中，总会有一些什么杂念，像煮沸的水中冒出来的气泡一般打扰他的冥想。努力了一番之后，居然怎么也无法凭执着如一的坚定的意念，将其压下去。

他有些奇怪，便中断了每日必修的功课，睁开了眼睛，刚瞧见从树上射下来的阳光，随即便又听到了那人的鼾声，似乎比起刚才又响亮了些。

天师微微有些愠怒了，心想他莫不是被这鼾声打断了沉思？但是想想似乎有些不大可能，他曾试过在喧闹的街道上冥想，一点也不受影响，但今日是怎么了？

难道是这人占了林中风水最好的位子，故而林中的灵气便都聚集到他那儿去了吗？

心中刚动了嗔怒之念，便马上将其强压下去了，他并不屑于为了这种事情而大动肝火，依旧闭上双目开始冥想，只不过干扰依旧继续，而且当他想竭力压制下去的时候，干扰便像是被拉得过紧的弓弦一般加剧反弹，更加难以控制了，他只好任其摆布，不再去试图将其压制下去了。

但是不久之后，他发现假如不将其视为干扰的话，它便不再是一种干扰了，相反倒像是一种于他有益的助力，当他任其存在时，便像是在和一位功力比他还要高深的得道高人交流一般，眼界一下子开阔了许多，他甚至看到了比以往看到的更多更广的这世上的阴暗的角落。

时间流逝的速度他根本就感觉不到，直到林子外边三三两两的歇工的村民们杂沓的脚步声远远传来时，他才隐隐约约明白，又到了中午时分了。

他从冥想中回过神来，耳边传来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楚了。

“天师，天师……”村民们像是不敢打搅他的清修似的，小声叫了起来。

天师早已知道他们来了，但直到他们唤了好几遍之后，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来，目光迷离地望着他们，像是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似的，而后垂下眼睑望着自己的鼻子，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傲然姿态。村民们并不以为他这是目中无人，反倒觉得不这样才怪呢，不这样怎么能叫天师？能看清楚人世间诸多命途的天师，就应该是高高在上的神一般的人物，有谁见过神会屈就凡人的？那怎么可能呢？假如那样还能称之为神吗？

村民们拿着准备孝敬他的粗陋的食物，递到他面前，小心地等着听到他口中的含糊不清的说辞。

天师将目光一转，望着坐在他面前的一个脸面粗犷的汉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看得他不由得心虚起来，脑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