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解剖 (1/2)

第二日蓝乔起床打扮停当，衣服素淡却也有些儿小花边点缀。自己和李子俊他们真算起来，其实关系也不是很亲密，因为李子俊只不过是学徒，称呼他是师兄，其实都有些勉强。再加上昨日里又拒绝了李子俊的提亲。穿得全素的话就太过，拜祭这样的场合当然也不适宜艳丽的颜色。

上马车的时候，何小姑有些担心蓝乔，见到她神色正常，稍稍放心，想到昨日开始蓝乔虽然还是有些沉默，但是精神好转。能够用理智来控制的时候，事情就已经不需要担心。

“小姐，您为什么要拒绝？”何小姑看着蓝乔的侧脸，有些小心翼翼问道。如果小姐真的喜欢李子俊，昨日里直接答应了不就行了么？虽然何小姑对这个人一点都不感冒。

蓝乔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何小姑突然就怪自己多嘴起来，无事提起这个人干什么。

哪知半响后蓝乔突然淡淡道：“小姑，如果是你，你会答应么？”

何小姑被问得猝不及防，嗯了几声，才抓抓头道：“小姐，如果我是您的话，我，我也是不会答应的。”

何小姑说完，有些担心看了看蓝乔，果然见到蓝乔有些诧异回过头来，问道：“为什么？”

何小姑小心看看实话您可不要生气啊！”

蓝乔有些不自在，不过还是强自挂了个笑容道：“说吧，我不会生气。”

何小姑这才道：“小姐，这李子俊突然和肇府结亲。一会儿又来向您提亲，这不是出尔反尔么？这样不讲信用的人。怎么能，怎么能托付终身呢？”

何小姑说完。再看看蓝乔神色，见到她没有生气，又继续道：“而且，任由着您当着他的面儿被打，我看他似乎也没有多在乎您！”

蓝乔浑身一震，转头诧异看着何小姑，吓得何小姑急忙道：“小姐，我是猜的，猜的……”

蓝乔呆了半晌。陡然自嘲地一笑，没想到何小姑竟然都看得比自己通透，是旁观者清么？

自己拒绝是因为她认为李子俊想要和自己成亲都是因为李老夫人的缘故，孝顺是好事，但是自己和李老夫人的死脱不了干系，李子俊必然不是心甘情愿，所以才拒绝。

就在这一刻之前，她一直还是自信满满，李子俊多少是喜欢她的。不过是因为李老夫人的原因，才使得他不得已答应了肇家的提亲。

何小姑的话如当头一瓢冷水，让她从头顶凉到了心底。

却原来一直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么？

却原来自己一直身在局中，而掌控着局势的就是李子俊么？

蓝乔陡然之间生出了一股羞耻的感觉。

低着头捂住了脸。陡然觉得自己就是那牵线的木偶。失却了自己的思想，看台下的观众只看着她的笑话指指点点。

蓝乔的表现让何小姑无所适从，只手足无措道：“小姐。您，您别这样。我……”

蓝乔慢慢抬起头，看着何小姑认真道：“小姑。以后你要是觉得我的行为有什么不对，你就告诉我。”

何小姑目瞪口呆看着蓝乔，蓝乔淡淡转过脸，聚焦在马车壁，又继续道：“有时候如果深陷了局中，不到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之时是不会醒悟过来的，你知道么？”

何小姑呆呆点点头，显然还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

蓝乔却懒得解释什么，只懒懒靠在马车壁，这结局何止是两败俱伤这么简单，人死不能复生了，却只为着这场闹剧一般的情感。

蓝乔突然有些烦躁，人为什么要有感情，自己为什么要有感情，为什么就无端端地恋上了李子俊，为什么在经历了撕心裂肺的痛楚之后，却在一瞬间就醒悟了过来。难道之前的痛苦都是假的么？

蓝乔捂住了胸口，仔细地回想前几日的感受，很痛，痛不欲生。她这辈子不想再有第二次。可是如今呢？它却平静到死水一般，是麻木了，还是醒悟了？

蓝乔突然之间不敢确定。

既然这样，那就好好剖析一下好了，蓝乔心想。

为了分析死因，通常要对尸体进行解剖，一丝丝一寸寸寻找疑点。

蓝乔微微低垂了头，细细地回顾记忆中有关于李子俊的片段。以往的回忆都是甜蜜，前几日的回忆都是痛苦，此刻的回忆呢？

心又开始作痛，蓝乔无视了那丝丝点点的不舍，想要把自己完全地暴露在心灵的镁光灯下。

她终于敢直面了。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

很神奇的是，蓝乔突然发现自己脑海中冒出了这样一段话来，这段话是……想不起来了，蓝乔摇摇头，越来越模糊的前世记忆已经让她记不得是谁的话。

翻开伤口，让锋利的手术刀一寸寸地切开那腐肉，任由鲜血淋漓。

一瞬间。蓝乔觉得心麻木到近乎冷漠。

一个个的场面在她眼前闪过。每一个曾经让她心动的瞬间她都细细地剖开，上帝视角一般的冷眼旁观。

第一次见面，他们在回春堂医馆的门口。他借给他十五个铜钱。

第二次见面，还是回春堂医馆的门口。她故意和他搭话。

第三次见面……

他们一起分辨几种药材，朝夕相处。

他们一起出诊看病，配合默契。

他们相约聚缘桥头，许下承诺。

他们分离时候，铜钱和瓷瓶作为信物。

他们再见面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