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章 有女夜奔 (2/2)

颜色在女儿房舱内坐了一嗅儿，无可奈何出去了，旁边小倩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自家秀有点儿傻，郑小相公那样的人，打着灯笼找遍浙江怕也找不到，偏偏秀居然在这时候讲面子，问题人家郑小相公等得起，再过三年不过十六岁，可秀等不起啊！再过三年就十九了，十九岁还不嫁人，那就是老姑娘了，自己三年后也十七岁了，也算是老姑娘了。

大明朝的女孩子早熟，宋代陈自明编撰《妇人良方大全》说“男虽十六而精通，必三十而娶。女虽十四而天癸至，必二十而嫁。皆欲阴阳完实，坚壮强寿。”从医学角度来说实在是很有道理的。

但实际上，奉朱子言行为圭臬的洪武帝朱元璋规定男十六女十四必嫁娶，譬如朱元璋的女儿宁国公主，西元1364年生，1378年嫁给汝南侯梅思祖的儿子，正是十四岁。

因此，严格来说十六岁的颜清薇此刻已经是老姑娘了，而十四岁的小倩则正当青春，适宜嫁人了。

青春妙龄的小倩看乖官啊！就好比玉兔姐姐看唐长老一般，用说书人的口吻就是恨不得囫囵一口吞进肚子里头去才好。偏生自家秀稳坐钓鱼台，真是秀不急丫鬟急，急得跳脚。

若是自家秀嫁过去，那多好，郑家小相公就成了老爷，自己是秀贴身丫鬟，免不得是房里头人，日后秀总归会怀孕生子，到时候水到渠成抬成妾室，跟老爷恩恩爱爱，岂不是美，要是再给老爷生个一儿半女的，那一辈子也就有靠了，说不定老爷再考中进士，做个大官，什么尚书绑老啊！要是儿子再争气，也学了老爷的本事，到时候中进士做阁老，说不准我也能因儿子而封个诰命在身，等老了死了，儿子在老爷旁边给我立一个碑文，上头就写一等诰命郑氏夫人……小倩思维发散，越想越美，小脸蛋上全是笑容。

“小倩，小倩，小倩……”颜秀一叠声的叫，把小倩叫回了魂，小丫鬟慌慌张张从美梦中惊醒，“秀，什么事？”

颜清薇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脑子里面在想什么，忍不住拿团扇在她脑袋上拍了一记，“发花痴啊！我看你是想做小青想疯了罢！”

小丫鬟捂着脑袋嘟着粉嫩的嘴巴低声嘀咕道：“你不也是想做白素贞，只不过死要面子活受罪罢了。”

颜清薇忍不住脸上一红，团扇一挥又是一记拍在她脑袋上，“死丫头，作死了，再乱说，瞧我拔了你的舌头。”

“那，秀，你还是拔了我的舌头罢！省得你以后后悔，又要怪我。”小倩吐出丁香舌，颜秀恼羞成怒，“我有什么后悔的。”

“秀，你都说像青藤先生这样的五百年才出一个，眼下就有个五百年出一个的，你又不肯拉下面子来，难道要再等四百八十四年？”小倩到底是从喧她的贴身丫鬟，说话没什么顾忌，伸手拿过白娘子的稿子在手上抖了抖，“你都说这白素贞真是奇女子，勇敢追求爱情，可你为什么不能主动跟郑小相公去说说话呢！”

颜清薇脸蛋绯红一片，犹自强硬道：“我为什么要跟他主动说话？”小倩叹了口气，小大人一般，“我的傻秀，郑小相公如今十三岁，等再过三年十六岁，就算他那时候开窍了，知道秀的好了，可三年后秀都十九岁了，天下哪儿有十九岁不嫁人的，秀要是觉得郑小相公没什么了不起，小倩也无话可说，日后秀嫁张嫁李，小倩总归也跟在后头，不过，秀，小倩可有话说在前头，要是秀到时候嫁一个糟老头子，小倩可就学唐传奇里头的红拂女夜奔了啊！”

颜清薇被她一番话，说的是哭笑不得，“死丫头，红拂女夜奔都说得出口，也不知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