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1/2)

第二天，夏小林教青年们如何装炮弹，如何拽绳子放炮弹，如何目测距离，如何竖大拇指测量距离，然后根据距离决定炮身的倾斜度、炮口的高低。根据第一发炮弹离目标的远、近、左、右的差距，如何调整炮身、炮口等等，一天时间，青年们又领会得差不多了。

第三天，拆、装、上炮弹、测距离、拽发炮弹，又强化训练了一整天。青年们嗷嗷叫着要实弹演练。

正月十九日早上，青年们将五门大炮拆开，同四箱炮弹装上四辆马车，由甄大牛、夏小林领着奔向刘家大洼。在刘登峰的引领下，青年们扛着大炮部件，以及四箱炮弹进入鹰嘴洼。五门大炮组装好，夏小林叫青年们背诵了上炮弹、测距离、矫正炮身、炮口、拽发炮弹等要领，然后四个青年一门炮，每门炮八发炮弹，确定目标后，进行实弹演练。青年们十分爱惜炮弹，打一发炮弹，就琢磨如何才能测量准确，怎样才能调整好炮身、炮口，才能精确地命中目标。每门炮到后两三发，命中率都**不离十。

自此每隔三天，实弹演练一次，每门炮打到三十五六发后，几乎炮炮命中目标，精准度极高。四十箱炮弹只剩二十箱了，甄大牛要李小园、甄自坚二人驾了两辆马车去了云城。由姜林千总出面找了枪械库看管邓奇木，买了二十箱炮弹，偷偷运回大甄村。此后，青年炮手们每隔两天拆、装一次，迅速测量距离，迅速矫正炮身、炮口。青年们向甄大牛保证：务求百发百中。

已是东风浩荡，桃花盛开的季节，青龙山一带的土地上，农民们正忙于春耕春种。大甄村人除留了王一行在塾馆里教书，王不凡夫妇、王占山夫妇、刘登峰夫妇领着四十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守卫围墙、望楼外，青壮年男女全皆下了地。

大甄村布置在高城、云城各地的眼线，没有一点信息送来。王一行、甄大牛、王不凡都感到气味不对劲，觉得出奇的平静中，潜伏着即将爆发的雷光火石和摧毁一切生灵的飓风。他们感到窒息。三个人早晚碰头谈几句，十分忧虑。然而谁也不敢扩散这种莫名的忧虑情绪，怕破坏大甄村正常的生活秩序。

三月二十日，章小鹏送回来一封信，说贾巡抚从不召集绿营将领们议事，也不与幕僚们谈发兵报仇的事，但近十来日，巡抚府与兵部的公往来十分频繁，驿马狂奔，公差匆匆，表情严肃，紧张而神秘。

这一天晚饭后，王一行主张召集四合院的人聚集到议事厅议事。甄大牛吩咐甄满堂去知会了所有的人。在议事厅里，王一行首先要人们不要慌张，然后谈了自己的看法。他说伯父和父亲在日，一再要求不要刺杀贾庆吉，怕激发官府以此为借口调集大兵，这是对的。但照目前形势看，杀不杀贾庆吉是一回事。因为官兵屡战屡败，贾龙为他堂堂巡抚的面子，不踏平甄家是不会罢休的。为找一块遮羞布，他谎报朝廷说，大甄村刁民已与山匪、拳匪结成数万之众，杀人放火，祸害良善，抗击官兵，作乱于皖东。朝廷震怒，准许贾龙发大兵征讨。贾龙本以为一万五千大兵可削平大甄村，不料未出十日，就一败涂地，且其父贾庆吉于此战期间被甄家暗杀。贾龙于公于私都不会置之不理。奇怪的是，几个月来，贾龙始终不动声色，这是不合常理的。近日听说他撇开绿营将领与幕僚，独自和朝廷往来频繁，行动诡秘，其间必有出人意料的大阴谋。

说到这里，王一行要人们大胆猜测。可一炷香时间过去了，谁也没有吭声。又过了一会，王不凡说，贾龙可能从屡屡失败中感觉官兵内部有奸细，故一直不动声色。他可能在官兵内部要大作调整，而且将会一宣布就出兵，让奸细来不及送出信息，打大甄村一个措手不及。三叔说得对，贾龙此番出兵定会出人意料，此点不可不防。

怎么防呢？人们又认真思考起来。有的说加强巡逻哨，有的说在官兵可能走的三条来路上，日夜派人监视，官兵一露头，就飞马回来报告，立即用飞鸽知会各处。王一行肯定了这些说法，且说可以实行，但他又说：“兵者，诡道也。官兵的打法绝对是一反常态，我们无法得知。”

为谨慎起见，他提出大撤退，具体做法是：留二百名青壮年守卫大甄村，全村男女老少近千人全部转移到大洪村响马山东北十五里的大龙谷里去，那里四面环山，崇山峻岭，山峦起伏，向北、向西绵延一百多里。大龙谷对外只有向南一条通道，而这条通道有十五里路，翻越五个山岭，穿过六个峡谷，钻两个较长的宽阔的山洞。

伯父和家父逝世前五年，伯父就动用四合院送去的银两，派村里木工、瓦工领了近百人，在大龙谷围绕一个二十亩地面积的圆形广场，建筑了八十排瓦房，每排四十间，四围砌了四尺厚、一丈二尺高的石头墙子，一道双扇铁板大门。伯父对家父说：“大牛一次次杀贾府高手，打败官兵，杀千总高大成，救出高城柳捕头。同官府如此恶斗下去，总有一天大甄村会遭遇大难。你要暗暗嘱咐一行，要他一步不离地协助大牛，保护好大甄村的男女老少。一旦感到形势不妙，就把大甄村人全部转移到大龙谷去。要一行和大牛平日注意存积粮食，至少要让全村人够吃一年多。大龙谷有溪有地，山上全是竹木。在那里种田过日子好得很。树挪死，人挪活嘛！”

王一行说着，眼睛湿润了。甄大牛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