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叶听秋（三） (1/2)

叶存能和警方混得这么熟，就是因为他每次进来都能将功补过。

在上一次，他就替专案组编程了一个追踪软件，只要拐卖儿童团伙一旦在线上有联系，叶存这边立刻就能监控到。

所有拐卖的赃款都被陆续打进一个叫管伍的人的帐号里。管伍上头还有人，不过很谨慎，没开账户，每次都是管伍提现拿给他。

这个人就是赖三。

但自从管伍听到风声跑了之后，所有线索就断了。要把赖三绳之以法，就得有管伍这个中间人的指认。

管伍失踪后，赖三也坐不住了，想卷款逃到境外。叶存才当机立断，索性让他直接在病床上动弹不得。

张警官知道他的想法，但还是说：“你这个做法太冒险，如果管伍没抓到，你还是要被检方提起诉讼”。

叶存懒洋洋地笑着，那双藏在眼窝里的深邃眼睛弥漫着一股雾气，他的五官瞬间有一种隔着层薄纱的明亮。

“我一进来，黑白两道立刻就会对管伍洒下天罗地网”，叶存想让管伍落网的念头无比强烈，但他手里没人。自己进了监狱，叶家很快就会有人出动，家里到底握着多少人脉，连他自己也数不清。

反正比警方的效率高多了。

他知道，这是对父亲的变相逼迫，但在他这个年纪，再低头去求谁，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所以他选了一条很极端的路。

张警官摇头失笑，“你在那些混混里能充个大哥，但他们估计没那么大能耐”。

叶存知道他想岔了，也没解释，软软地靠在沙发背上，觉得头顶的灯光亮得刺眼，眯了眯眼睛，抬手遮在眉梢，问道：“有烟吗？”

张警官吹胡子瞪眼，“抽什么抽，小孩子家家的”，顺手把抽屉打开，拿了包糖甩给他，“烟瘾犯了就吃糖吧。知道你喜欢这个，上次你李阿姨买了给你，可那天你刚好出狱，就给忘了”。

叶存稳稳地接住了，仔细看了一下，是包巧克力夹心糖。

他以前在这儿，谁外出都请那人帮自己买些糖来。

这个习惯张警官也知道，便笑着说：“每次你买那么多糖，也没见你吃，上次你走之后，那些糖落在那儿，都过期了”。

叶存的眼神立刻深起来，他喃喃道：“有个人，很喜欢吃糖。我因为没给她买，后悔了一辈子”。

“你才多大就说一辈子，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为赋新词强说愁”

叶存轻轻摇了摇头，却没再开口。他会后悔到自己进棺材的那一刻。

他被张警官送进号房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灯早就熄了，他借着外面的灯光，脱衣倒水。

夏天热得全身是汗，没有空调就这么躺下去，他肯定睡不着。

十七岁的男孩子，肩宽体长，四肢有力，结实的肌理蕴藏着蓬勃的生命力。

他的身体线条就像艺术家手下的雕塑那样优美，但那份美感却在他背后那道伤疤上戛然而止。

反手摸了摸那道伤口，叶存静了下来。他一直不敢回想关于这道伤口的前因后果。他靠着隐藏那段回忆活到现在。

这一晚叶存仍旧没有梦到听秋。他坐起身来，发了一会儿呆，才感觉腿上奇痒无比，一查看才发现腿上被蚊子咬了几个大包。

早饭是李阿姨送来的，像及时雨一样拿来了蚊香和花露水。

叶存照例先道谢，再用花露水猛喷着那几个红疙瘩。

李阿姨一见就心疼，“老张也真是，不是不知道这儿蚊子毒，都没想着给你驱蚊”。

叶存在吃上面没有家里人那么讲究，此时把咸鸭蛋拌在白粥里，吃起来很舒服。

他知道接下来又会提审自己，三两下吃完，自己把碗洗干净了才还给李阿姨。

李阿姨提着保温桶站起来，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俊气小伙子，眼眶渐渐红了，“阿存，你不要嫌我唠叨。你还年轻，应该回学校去好好读书。我看过你的犯罪档案，三起案子都和拐卖儿童有关，你的心结太固执了”。

叶存垂着头，“阿姨，说出来可能您不相信，我只有在对抗那些人的日子里，才会睡个好觉”。

这句话说得无欲无求，却让李阿姨心酸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怕孩子觉得不自在，抹了一把脸，匆匆离开号房。

叶存淡淡地看着李阿姨离开的背影，她那样的神情，曾千百次出现在母亲脸上。

如他所料，提审的警察很快来了。但今天的态度比昨天好了很多。

到了审讯室，审问也气氛也宽松很多。张警官看着最不上心，时不时出去抽烟。

他又要起身出去，叶存掀了掀眼皮，“带上我呗”。

张警官叉着腰，沉吟几秒，最后松口道：“休息一下吧”。

昨天对叶存还看不顺眼的王警官今天立刻过来把他的手铐给解了。

王警官拍着叶存的肩膀，笑着感慨，“小子，装得还真像，你可真行”。

叶存猜想，估计老张跟他说过些什么。但对于人际关系，他向来懒得应付，揉了揉太阳穴，扯了下嘴角算是回应。

王警官不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存瞧了一眼他手里拿着的靶场登记表，反问道：“要去练枪？”

王警官点头：“啊”。

叶存扬了扬眉梢，“要不要比比？”

王警官看他一脸挑衅就气血上涌，但一想到严苛的纪律就立刻摇头。

“我知道你在顾虑些什么”，叶存左右望望，凑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