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2)

过了好一会，她放下茶盅，把立在自己身边的儿子、媳妇、孙辈都扫了一遍，然后徐徐地道：“前几日我做了个梦。梦见了老相爷。他托梦与我，府内有煞气入门，唯恐祸及家人。心中很是不安。”

说着，看了孟云心一眼，“赶巧云心要去寺中还愿，我想着这也是祖上积德的事情，拜一拜菩萨总归是好，也算是全了……”

老夫人一句话没说完，孟怀突然上前一步：“祖母……”

众人的目光不由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煞气……”

他刚说了三个字，“啪”地一声，老夫人一掌就拍在了桌上，打断了他的话。

“还不给我闭嘴。”孟老爷沉着脸，望着孟怀的目光如霜似雪，“你祖母在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你给我站在一旁好好听着。”

孟怀面如素缟，瑟缩了一下，又很快偷眼瞧了于氏一眼。于氏低着头手抚着肚子。

这一眼相望，让老夫人眼中寒意更盛，大声喝道：“怀儿！我自小宠着你，凡事依着你。你倒好，越大越没个边际了。连我说正事的时候你也敢插嘴。你是不是瞧着我年岁大了，没几天活头了，所以——不把我这个做祖母的放在眼里了！”

老夫人直言孟怀不孝。

这话就说得十分严重了。

孟怀哪里见过她发这么大的火气，神色大变，腿脚一软跪了下去：“孙儿不敢……”

“你不敢？还你有什么不敢的？”老夫人指着于氏，指尖发抖，“别当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进门的。”

大夫人早在安排于氏进芳园时，就想到了有这么一天。本想着待孟老爷找找门路，拿个章程，再向老夫人禀告不迟，却没想到老夫人在今晚主动提及此事，心念一转，立刻上前道：“娘，怀儿是无心之举，您别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

说着，朝孟老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帮着孟怀求情——孟老爷是老夫人唯一的嫡子，大夫人从打她进门的那一天就知道，她的这个夫君从未忤逆过母亲，是个孝顺的。在这种情况下，他来求情老夫人于情于理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孟老爷却动了动眼皮儿，默不作声。

如今帝京都传遍了，说老相爷的嫡长孙子有了外室，有了身孕被接进府里。虽然这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可这外室的身份却是个伶人，甚至还有人说这伶人从前是景王的人，且两人关系非浅……

这于孟府的名声不仅有损，还让孟老爷这几日上朝时都遭到了别样的目光。

自打老相爷过世后，孟府的家业便不似从前那么鼎盛。到了孟老爷孟广生这一辈，也不过是谋了个从三品的光禄寺卿的职位。孟老爷一直都谨记得老相爷去时留下的话——不随波逐流，只要皇上在位一天，就不得有二心。太子虽去了，可皇上的心没糊涂……

孟老爷并不担心别个，只担心天家的想法。这个景王是天家的心病，他身为臣子自然要远离病源，能离多远便多远。却不曾想，他是远了，他的儿子近了，还过了病气，带回了府里……

想着孟云心带回的话，孟老爷没由来的一阵心烦。

这个孽子，也是该到了好好教训一顿的时候了！

大夫人见孟老爷不理，心中大急，因忌惮着老夫人，她不能表露一丝不满。

她朝着远处被吓得呆怔的于氏，使了个眼色，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于氏身子一颤，已面露凄楚，上前几步就要跪下：“老夫人，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都是婢妾的错……”

刚曲了曲膝，孟云心已将她扶起：“你可是有双身子的人，使不得，使不得！”

老夫人是最重子嗣的，况且这是嫡长孙的骨肉。孟云心想，若老夫人真心要罚于氏，恐怕也不会将于氏留到今天。这个乖，别人不敢，她却是要卖的。

然后求情似的朝老夫人望去。

老夫人的眼底闪过一惊讶。

赵氏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立刻上前帮着孟怀说好话：“祖母，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放过大爷这一次吧！他也知道错了。”

老夫人的本意只是要给孟怀一个教训，同时让那伶人知道这事儿的轻重，却见众人都帮着他说话，原本冷若冰霜的脸上有了一丝松动。

孟老爷看着立刻喝斥道：“还不快起来！好好站在一旁听着，不许再插嘴。”

大夫人心底一松，瞥见孟云心，冷哼，她倒乖巧会做人。

那边赵氏已扶了孟怀起来。

“有什么话好好的说。”大夫人劝道，“祖母一向把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你可不能伤了祖母的心。”

“我……”孟怀也受了点惊吓，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老夫人见他还是这般不长进，知道唯今之计只有快刀斩乱麻。好在自己早有打算……

她就重重地咳了两声。

屋子里立刻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知春！”老夫人高声喊了丫鬟进来，“去，让李妈妈进来。”

知春隔着帘子应喏，不一会儿，亲自打帘，李妈妈举着老相爷的牌位走进来。

众人神色一凛。

前脚说老相爷托梦说府里有煞气，后脚就把老相爷的牌位请出。分明是早有安排。

孟老爷倒也明白，率先于牌位前跪了下去。

其他人随后扑拉拉地跪了一地。

“老相爷在上，这就是那于氏！”老夫人扶着知春的手站起，神情肃穆，开门见山，语言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