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笑 (1/2)

恶魔似乎一下学会了礼貌，就这么认同了杰克说法，将他们放回了他的庄园。

杰克拉着两个妹妹，走到了庄园的大门前。

守卫急忙打开了门，点亮了灯火，仆人慌乱的脚步和乱作一团的呼喊打破了这寂静的深夜。

虽然无比喧闹，但对于杰克和两个妹妹来说，这个大房子却显得巨大而冷清。

杰克回绝了仆人们的照料，带着两个妹妹回到了她们的房间。

两个妹妹一直在哭，她们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死亡，不如说，正因为是孩子，所以才更明白死亡的冷酷：鲜血，渐渐苍白的尸体，还有临死前的气若游丝，都在她们的灵魂深处留下了深刻的印痕。

这些恐怖的影像让她们死死地拽着杰克的衣服，断断续续地哽咽着，哭到沙哑的声音叫唤着【哥哥】，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到后来，她们虽然疲惫地昏沉睡去，但依旧紧紧地拽着杰克，娇小的身躯像小猫一样蜷缩着，在无法逃脱的梦魇里颤栗。

杰克就这样跪在两个妹妹的床边，从妹妹们的哭泣一直到她们的睡去，他的脸上始终带着【没事了】【再也不会有危险了】这样安慰的微笑。

但他的心却无比痛苦、哀伤和惶恐。

恶魔答应了他的要求，答应不再伤害灰烬城里的任何一个人，只要杰克为他们打开倒影城的大门。

这样不好吗？当然不好。别人他不知道，但杰克可以肯定，当恶魔从倒影城中归来的时候，就是他和两个妹妹死亡的日子——如果说之前杰克还会因为弱小而被无视，但现在，恶魔绝不会那么大度地放过他们。

杰克很清楚，恶魔想要折磨他的心，他们想让他堕落。

跪在冰冷的地上，杰克用这种忏悔的姿势强迫自己去思考。

他就这么长跪了一夜。

当朝阳从远方升起，光芒驱散晨雾的时候。

杰克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

开始，他的笑声干巴巴的，但当阳光越过窗台，洒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他的笑声已经流畅且充满快意。

他大大地咧着嘴，狂笑的样子像个傻子。

但他的眼中又映着太阳，身上披着金纱，头上戴着圣冕。

他不是教徒，却像个面圣者。

在那一刻，杰克感觉自己的心受到了某种神圣的教益，那是与神，与信仰都无关的明悟：

眼泪是个好东西，他能洗刷心中的痛苦和悲伤，但，人生里还存在眼泪也无法洗刷的巨大悲伤，更存在难忘的痛苦让你想哭也无法流泪……

所以，去笑吧！

去做个真正坚强的人，去传承【守夜人】的意志！

越是想要大哭的时候就越要去放声大笑，怀揣着痛苦和悲伤，是的，即使如此也要带上他们笑着前进。

所以……果然只有那个方法了吗？

————

两天转瞬即逝。

当西斯再次在下水道见到杰克的时候，他注意到了这位弱小的一环法师身上发生的变化，作为一位资深的疯子和人类观察员，他察觉到了杰克焕然一新的精神面貌。

这个年轻的伯爵依旧穿着他破旧的法师袍，歪歪扭扭地带着他的法师帽，但他的脸上却带着一种爽朗的笑容，这份笑容仿佛能包容所有的哀伤，又坚强得足以面对所有的困难，这让西斯感到不妙。

这可不是西斯想要的精神状态，在他的计划里，循序渐进的死亡和黑暗的未来应该能让杰克不断崩溃，最后，再在他的面前打碎他所有的希望，杀死他的两个妹妹，让他像他的叔叔一样投入黑暗的怀抱。

但是，现在……当然没完……

西斯在黑袍的阴影里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容。

黑袍人跟身边的另一位恶魔耳语了一句，便走上前，亲切地迎接了杰克：“晚上好，斯卡雷特先生，你的准时到来真让我们高兴。虽然，我们很多的伙伴都不认识你，当然你也不认识我们，但互相熟悉总是从自我介绍开始的。我是西斯。”

站在西斯身边的是一位穿着白色西装，梳着绅士头的恶魔，他彬彬有礼地摘下了帽子，微微鞠躬，“我是克劳恩。”

“哦~”杰克淡淡地应了一声，嘴角依旧笑的很阳光，“你们好！”

黑袍人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又转头看了看四周站着的恶魔，说道，“看来接下来的伙伴不是很想认识你，嘛，那也没关系，就让你的熟人来跟你打招呼吧……”

“维达吗？对不起，我不想见他。”杰克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西斯拍了拍杰克的肩，笑道：

“咕嘻嘻嘻，不，不是他，是你另一个熟人，啧啧，小时候最好的朋友？他也在这里哦~”

两个恶魔带着一个穿着拘束衣的男人来到了杰克的面前，那个男人戴着眼罩和口罩，疯狂地挣扎着，发出狂躁的低吼，满头棕发随着他的挣扎不断晃动。

恶魔摘下了那个男人的眼罩和口罩。

杰克认出了那张脸，那是米卡尔。

他早已没了往日的沉默、严肃与淡淡的忧郁，也没了那种傻瓜一样的伪装，他双目发红，像头野兽一样撕咬着空气，狂叫着，甩着他的口水，显然已经极为精神失常。

这一幕让杰克皱了一下眉头，但下一瞬间，他又轻笑了起来，开玩笑一般说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不是说好了不伤害任何一个人吗？”

“我们确实没有伤害他，咕嘻嘻嘻……只是他自己做出了选择罢了！”西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