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你答应过我什么？ (1/1)

踏出大门的那一刻，皮肤发烫得让我意识到外面的太阳即将使我魂飞魄散。方烨去赴约了，这一次或许我再也没有那样好运气。

我想刹住脚步，可却来不及了。亮得刺眼的阳光撒在我身上，皮肤像是被火星击打，火辣辣地疼。眼前的事物我还未看明白，一个黑色影子凶猛地撞上来，身子被迫往后退回到屋子里。

滚烫的皮肤瞬间冷却。我本就被吓得失魂落魄，突然袭击而来的“鬼怪”更是让我失去理智。

“啊！别杀我！别杀我……”

拼命想要挣脱，捶打，带着哭腔颤抖。突然双手被牢牢抓住，头顶传来凉凉的声音：“不过是一些低等级的鬼物你吓成这样，还怎么替我做事？”

淡漠，丝毫不怜香惜玉的语气，我认出是方烨。睁开眼惊魂未定地仰头看他，眼里应当有说不尽的恐惧和委屈，也许还有……喜悦。

“纪灵溪，你答应过我什么？”

他目光灼灼，瞳孔却是那样深邃，让我的心虚无处可逃。

当初的我一心想着不能就这么死去，方烨又说我是被下咒才“意外”而亡，鬼怨冲昏了头脑，于是，我们做了个交易。

他用锁魂法将我的魂留在这个身躯里，因此我能留在阳间，而我答应将为他所用。我甚至没来得及问他让我做什么。

那时候，我虽知道这世界是有“鬼”，可却没想到他竟让我和鬼打交道。更没想到，真正见到它们的时候我会这么害怕。

二十几年来，我所坚信的无神论被瞬间推翻，从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生活进入如今的局面，连个过渡都没。

低着头，我的声音低到自己都听不见：“对不起……”

他的左手松开我的右手腕，右手依旧牵着我。我们一起上楼梯，他循循善诱：“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害怕吗？”

一阵沉默，空荡的楼梯传来脚步回音。

“人，弱者会被欺负！鬼，弱者却不仅仅被欺负。你……算是半个人，更当懂得想生存下去是不容易的。”

人，弱者会被欺负……

我不算是弱者，只是好脾气，但就是好脾气也就总被占便宜。可我想不明白，我的性子不得罪人，又怎么会让人恨到想杀我呢？

若真要说出一个，也就只有她……但是，我不相信。

方烨的说得很深沉，让我觉得竟有种帝王气质：“能力越强，拥有的越多。一个溃败的国度，领土始终成为他人的囊中之物。”他扭头看着我：“纪灵溪，你想让它们抢了你身体吗？”

我楞楞地望着他，似乎懂得了什么，可却又那样无奈：“可我……”

我还没接受这个现实，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应付这些鬼物。

只是，这一刻，他牵着我，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古怪冷漠，对我爱冷嘲热讽，可现在我却觉得也不那么惹人厌了。

他牵着我继续往上走：“或许……你不过是太不了解这个世界。”他沉默了一会，我细细打量他半掩的眼睑，是看到那深邃的双眼蒙了一层伤感。

不是不了解……是一无所知。除了知道这世界有鬼，其他一无所知！

方烨草草给我添了些与我有关的常识。他说许多怨鬼眷恋阳间，久久不肯入地府轮回，在阳间漂泊太久，以至于它们忘了自己最初留下来的目的，但是它们不会忘记自己想留在阳间。

普通人的身躯，它们虽然能附身，但活人的身躯再弱都会有阳气，对鬼来说，阳气与阴气是水火不容的，阴气强弱就是鬼生命的强弱。阳气随时会吞噬它们的性命。所以我这样既没有阳气，又不死的身躯自然变得很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