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冰点 (1/2)

与往常遇事的淡定无波不同，这一次赵璟煊醒来，举动的反常将近身的丫头们和庆来都吓得不轻。

但要说反常，也并非大变其人似的；自失了视觉后，从前为三皇子今为英王的赵璟煊便如同京城里随处可见的百姓，和顺而无害，作为王爷没有半点的架子，上上下下的都知道，这位最好说话，下面的人做错了事，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地过了，往后日子该怎么过便怎么过。

多半是身边的人都将他这幅样子习以为常了，也是，母族全死光了，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糟糕的，平时多大点事这位也犯不着生气的。上上下下的，明的不敢说，自己心里有多少这么想法，自己比谁都清楚。

连春桃都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半分都没有的，更何况他人，就因着这个，春桃几个丫头在伺候了一天一夜之后，见到醒过来的赵璟煊之时，心内便翻了天。

要说沈珵是下手有多狠，从这昏睡的时间上便可知一二，是以赵璟煊睁开眼睛没有动静的时候，春桃还想着王爷多半是在脑中思考着来龙去脉，毕竟方才回神，这些事情她还是知道的。

但赵璟煊下一步的动作就将春桃内心的笃定击得粉碎。

赵璟煊坐了起来，将脑后的瓷枕摔了出去。随即语气不善地喝道：“人呢？倒水。”

房内几人当即楞了一下，还是庆来立刻反应过来，脚还没动手就先伸了出去，马不停蹄地把水送到赵璟煊手边。

“沈珵在哪儿？”赵璟煊拿过水杯没喝，出口第二句语气依旧，“把他叫过来。”

众人被赵璟煊杀了个措手不及，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一时间都懵了。往日就算立场再怎么不一，赵璟煊对于沈珵还是顾着面子的，就算是在私下里同他们这些人提起沈珵，也依旧以沈将军代称，话语之间不乏尊重，同他对话之时更是客气非常。

而如今赵璟煊醒来第二句便直呼沈珵姓名，话语中厌恶怒气几乎要喷薄而出，这一下子让他们想到了昨夜的事情，暗自提起了心。

冬梅倒是只愣了一瞬，而后便立刻出门寻人去了，期间赵璟煊便仍坐在那里，模样又似乎是昨夜之前安静温吞的样子，但不发一言，任房内几人如何搭问，像是“王爷是先用膳还是先沐浴”或“王爷身体可有不适？文先生在左侧厢房候着呢”之类都不为所动。

谁都装作没看见地上的瓷枕，也都装作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尽心尽力地像之前一样方方面面地照顾好王爷的起居。

但往日甚至还要说谢的赵璟煊今天不买账了，他就坐在原处，面容平静。

庆来看他这样，心中却莫名有些担心。像是昨日在马车上见到他的表情，如今的赵璟煊如同平静的云层中凝聚着巨大的力量，只待一个碰撞就倾泻而下，摧枯拉朽。

正在这时，沈珵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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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枫觉得自己这几天是十一分的倒霉，先是被那个穿着紫衣服长得不男不女的人不冷不热地训斥了一番，而后又被统领吩咐跑上跑下，等到终于把吩咐的所有人都见过了一遍，又被同伴拉到王爷的院外值守，不小心听见了赵璟煊与沈珵的冲突。

他的位置在主院墙外拱门边，离里间只有一墙两步之隔，因此赵璟煊在里间声嘶力竭的控诉不巧被他听了个清楚，引得他心下叫苦不迭。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这种事情，只是安安分分地当一个将军手下的杂兵，混过几年回家让父母张罗着娶个媳妇儿，谋个差事，在他看来就是最好的路数。

但将军就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王爷之后没了声响，尹枫刚松了一口气，又被蒋旺粱的叫声吓得把心提了起来。

蒋旺粱站在围墙转角处，一脸的面无表情看着他，说着让他去把吩咐过的人都领了在偏门外候着，又强调说让众人记住之前的话。

尹枫瞬间苦了一张脸，有气无力地应是，而后便领着附近几个兵士往偏门去了，一路上低头嘀嘀咕咕，反倒引得身边方进得将军近卫队的两个年轻人满心莫名。

其实也没有别的，尹枫担心的是，英王爷对上他们将军是没有半分胜算的。这在他们几个的小圈子里是众人一致认同的共识，虽然他再三强调他一点都不想趟进这滩浑水，让他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愣头青，就像他现在身后这两个小子一样，过了五年就能够“解甲归田”，有滋有味了。

但他还是把众人谈论的内容听了个一字不漏，最后自己在心下得出结论，英王爷这副温温吞吞又几近无知的模样，又是个瞎的，就算哪天醒来将军告诉他们英王昨夜因恶疾薨了，他们也不会有半分的奇怪。

这一年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众人都心知肚明又心照不宣，英王如今这个处境，又在相处几月中多多少少明了了他的性子，自家将军是太子一派，他们自然不会对于英王生出什么助力的心思，最多在几人闲谈提及之时叹息两声，聊表同情。

然而尹枫还是觉得有哪处不对，英王的心思倒是很容易明白，他虽见得不多，多数都是跟随沈珵远远地看了几眼，但他几乎还是立刻就看出赵璟煊对于沈珵的厌烦。想想也是，英王遭此大难，对于太子一派的人说恨之入骨也不为过，更何况沈珵对于他来说是监视胁迫之人，他若是能够真心实意地和和气气同沈珵说话，尹枫反倒觉得不对。

他们这样的人，对于上头的皇帝是谁，并没有太大的想法，反正